李若彤评文一茗《叙述与自我》

李若彤

在人类历史长河的发展中，在全体地球生物组成的庞大“进化树”上，人类因具有思想和感情走出独特的进化路线，建构发达的现代社会。深入研究人类复杂的心理结构可以发现，叙述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叙述不仅是信息传递的方式，更是构建与塑造自我认知的基石。通过语言、文字、行为人类一直在不断编织着关于自己的故事，而正是这些故事造就了我们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发展轨迹。每个人的生命旅程都是独特的，而每个人选择如何讲述自己的故事，哪些经历被强调，哪些被淡化或遗忘，都深刻影响着外界如何看待我们，也时刻塑造着我们的自我形象。叙述不仅是记忆的再现，更是对自我价值的重构和强化，与自我有着深切的关联。

文一茗教授的这本《叙述与自我》紧紧围绕“叙述”与“自我”的关系由浅入深展开探讨，把叙述研究的焦点放在“自我”的形成上，旨在揭示语言符号、叙述行为与个体自我之间的复杂关联。全书共分为四个部分，通过理论溯源、小说分析、电影类比以及文本演绎串联起了整本书的叙事逻辑，层层递进，系统地构建了自我如何通过叙述达成意义世界的逻辑框架。为我们理解自我和叙述提供了全新的视角。

一、理论框架：对自我的全新定义

全书由浅入深，文一茗教授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洞见，引领读者踏上对传统自我理论的延伸之路，更是对人生哲学的深刻探索。文一茗通过分析探讨叙述与自我之间的复杂关系，揭示了人类自我认知的奥秘。在书中，她将自我视为一个通过言说而形成的过程、一种符号构建、一个意义过程。她认为，自我不仅是被说与被看的客体，更是承担着说与看的主体，身份是自我 表意的符号化，并且可以引发自我作向上或向下的还原。这里对自我的全新定义，打破了传统认知上的自我定义框架，为读者认识“自我”这个概念提供了新的视角。不仅如此，她还在书中构建了一个以“自我—符号—意义”为核心的理论框架。她指出，自我并非既定存在，而是被叙述创造出来的一种时间产物，即意识之源和自我之源。她巧妙的借用了皮尔斯的符号三分法，即再现体—对象—解释项，详细阐述了自我如何在叙述过程中被符号化、意义化，进而通达意义世界。这一理论框架也为全书的论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叙述分析

全书的第二部分开始逐渐深入到文学的领地，在“推进·小说”中用五个章节具体分析了小说叙述中的自我。文一茗教授通过列举大量具体的小说文本，来深入分析符号自我在叙述过程中的分化、自反以及与叙述主体、接受主体和文本意义的动态关系。尤其对小说最为重要的核心——情节，进行了具体探讨，以《红楼梦》为例进行了具体分析。作者认为，事件应当被理解为一个有着目的的过程，即角色意识到自我的某种“缺失”，即自我作为符号的根本属性，以此展开应对措施，并最终以自我的方式为缺失命名。因此，小说中的叙述不仅是一个表达过程，更是自我通过叙述构建自身意义的重要方式。她通过对小说情节、框架的解构，揭示了主体的局限性，并提出了以“元叙述”来反观、回应自我被动性的独特见解。这一分析不仅可以深化读者对小说叙述的理解，也可以为读者认识自我提供新的视角。

三、符号解读

第三部分文一茗教授将视角转换到大众传媒，在“类比·电影”部分研究中转向了电影文本，认真分析了电影符号中关于主体的三分以及意义的获取。她通过分析电影的镜头叙述语法，揭示了电影如何指示观影者思维的展开，进而探讨了电影文本作为符号再现体的叙述主体与隐含意识形态下被询唤的观众之间的复杂关系。作者在书中指出，电影文本中的叙述主体（如导演）、隐含的意识形态下的观众（符号指涉对象）以及对电影进行二次叙述的主体（符号解释项）共同构成了电影符号的意义网络。与文字叙述相比，电影的镜头语言实际上是在由具体延伸至抽象，从有形到无形的路径，因此这一部分列举了大量生动的例子帮助读者理解。通过电影的镜头叙述语法，深刻揭示了电影在叙述自我、表达意义方面的独特优势。实际上，这一章节的分析与论证不仅拓宽了叙述与自我的研究领域，也为非电影专业的读者理解电影艺术提供了新思路，开阔的研究视角让本书颇具可读性。

四、文本演绎与反思

在“文本·演绎”部分，文一茗教授通过对很多不同文本的对比分析，进一步升华了关于叙述与自我的思考。她先通过研究《时间中的孩子》指出，时间不仅是任何叙述得以展开的符号载体，也是被赋予意义的对象本身，由此进一步深化了对时间的认知。接下来在对《踩影游戏》的探索中指出，追逐意义是人的本质，与全书主旨相照应，揭示了文本符号示意本质上的缺失焦虑。在《欲望教授》中又深入挖掘了欲望的符号在自我不同阶段的演变，在《黑天鹅》中论证了自我是一系列身份的社会构成，这一普遍定义的深刻内涵。最后又通过艾柯的《玫瑰之名》揭示了符号示意的根本属性——无限衍义。纵观这一系列的文本分析，不仅展示了文一茗深厚的学术功底，也为我们理解叙述与自我的关系提供了新的维度。

五、学术启发

整体来看，文一茗教授在这本书中体现出了理论与实践融合的思维框架，是本结构完整与思维逻辑合理自洽的研究启发性书籍。她在书中不仅引用前辈学者的理论，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深刻且牢固的理论框架。再依据理论框架，去通过大量具体的实践分析，完美将其融入了现实生活。书中通过小说叙述、电影符号解读以及文本演绎等不同类型的文本，从不同角度入手，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使得读者在理解理论的同时，也感受到其在现实生活中的应用价值，也为专业学者在将理论转化为实际行动进行研究时，提供了有益启发。

六、结语

通读全书受益匪浅，可以真切感受到，《叙述与自我》是一本具有深刻哲学意义以及广泛实践价值的著作。文一茗教授通过她独特的理论框架构建、深入的小说叙述分析以及十分精准的电影符号解读，为读者提供了更开阔的视角与更丰富的文本演绎与反思。这本书不仅能让我们对自我有更深刻的认识，也为我们理解人类存在的本质提供了新的思路。同时，它也为我们将理论转化为实际行动提供了有益的指导，让我们在追求自我认知的过程中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