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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术语研究的符号学视角

作者:张金忠  来源:《外语学刊》 2009年第03期  浏览量:3146    2010-01-16 22:59:53

本文作者为:张金忠 郑述谱

编者按:学科的发展标志之一是其术语的合理和丰富程度。因此,在当今学界,术语学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本刊奉献给您的这个栏目由4篇文章组成,它包括对术语学的多维度研究成果:术语研究的符号维度(张金忠、郑述谱)、同义术语的类型划分(吴丽坤)、具体术语辨析(叶其松)、术语俗化的诠释和翻译(李海军、陈勇)。

  
  提 要:在俄罗斯,从符号学角度研究术语的历史不长,然而已经取得了较为明显的成果。最初仅从语义、语构和语用三个方面研究术语,目前至少增至6个方面,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从符号的产生与发展、符号与事物之间的关系、符号的形式与结构等研究视角。这在一定程度上丰富和发展了术语学研究,同时也为相关语言学科的研究提供参考。
  关键词:术语学;符号学;研究层面
  中图分类号:H08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100(2009)03-0124-3
  
  Семиотический подход к исследованию терминологии в России
  Чжан Цзинь-чжун Чжэн Шу-пу
  (Харбинский педагогически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 Харбин 150080, КНР;
  Хэйлунцзянски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 Харбин 150080, КНР)
  Семиотический подход к исследованию терминологии в России имеет относительно недавнюю историю. Тем не менее уже достигнуты заметные успехи в этой области. На первых порах исследование терминологии ограничивалось тремя аспектами, то есть 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м, синтаксическим и прагматическим. В настоящее время к вышесказанным аспектам добавлены ещё три аспекта: аспект по исседованию возникновения и развития знака(эволютика), отношения знака с предметом(сигматика) и формы и образования знака(морфемика), что в известной степени обогащает и развивает теорию 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я, провоцирует размышление об исследовании смежных наук о языке.
  Ключевые слова: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е; семиотика; аспекты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
  
  最早的符号学思想可以追溯到人类文明的早期。“如果把符号学思想看作广义语义分析思想,那么希腊哲学史就是一部丰富的符号学史。”(李幼蒸 1999:2)但是系统的符号学理论,却是20世纪的事情了。从60年代起,当代符号学几乎同时在法国、美国和苏联兴起。当今,在学界最为通行的一般符号学理论体系主要有4家:皮尔士符号系统、索绪尔符号理论、柯孟马斯符号理论和艾柯的一般符号学(郑述谱 2005:137)。今天,符号学分析问题的视角和方法在人文学科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1 符号和术语的联系
  
  研究符号学,首先要对符号概念有一个正确认识。目前,较为流行的界说来自于双重意义学派的思想,即把符号看做一种“社会信息的物质载体”,并由此概括出符号的三个必备特征:(1)符号必须是物质的;(2)符号必须传递一种本质上不同于载体本身的信息,代表其他东西;(3)符号必须传递一种社会信息,即社会习惯所约定的,而不是个人赋予的特殊意义。这一观点把符号的物质性和思想性有机地统一起来,得到了大多数学者的认可(马壮寰 2007:113, 王铭玉 2007:105-108)。
学界给“术语”下的定义,很多是从不同视角给出的。从符号学角度说,术语是通过语音或文字表达或限定专业概念的一种约定性符号。术语是在一定的专业领域和专业背景条件下的专用语言,作为科技发展和交流的载体,反映科学研究和技术进步的成果,是人类科学知识在语言中的结晶。术语符号由文字符号构建而成,是专门用在科技文献中的一种特殊性质的符号模式(刘青 2002:37-38)。术语符号是由概念、意义等带有规则性、概括性、抽象性的内容(所指)组成的一个统一体。每一个术语符号都包括一定的形式——形象、音响和一定的内容——概念、意义。比对这一表述与上述符号的三个必备特征,则会发现术语和符号之间有很多相通之处,因为术语归根结蒂是一种语言符号。Реформатский给术语意义所下的简短定义为:术语的意义就是术语在理论中的地位(Татаринов 2003:170)。此处的“理论”正是指术语符号在术语系统中所处的关系。可以说,这与索绪尔对符号价值的阐释如出一辙。
2 术语研究的符号学视角
  
  在术语研究中,符号学的方法就其通用性而言,仅次于系统方法,它在术语研究中的使用历史已经有三十多年(郑述谱 2005:138)。
  从传统讲,符号、事物、表达事物的概念以及符号使用者是符号学研究的4大要素。在俄国,率先用符号学方法研究术语的,首推列依奇克和韦谢洛夫。列依奇克指出,术语学研究也同样存在4种非同质关系:术语之间的关系、术语与其指称事物之间的关系、术语作为符号与概念之间的关系、术语与使用者之间的关系。
  术语的特性是术语学研究的首要问题与核心问题。韦谢洛夫首先用符号学的三个组成部分分析术语的特性。作为符号单位的术语,同样可以从语义、语构和语用三个方面认识术语的诸多特征。比如,术语通常不应有同义与多义,术语与其概念义应该一一对应,术语只反映概念的最必要的特征等等,这些都可以归入符号学的语义方面。再如,术语,尤其是核心术语,应该具有进一步派生其他术语(主要是复合式术语)的能力。这一要求就可以归结为语构方面。术语要简单明了,便于读出,听起来悦耳,要有可译性,这些要求就属于语用方面。
  然而,把符号学方法用于术语研究,绝不能仅仅停留在相关术语的简单移植或机械套用上。由于术语及其系统存在的独特性,符号学方法在用于术语研究的过程中也得到充实、变化,以至新的发展。
  在术语学研究中,就语构来说,它已经不局限于研究术语在线性言语链条中的组合关系,还延伸到术语的聚合关系。这是因为术语总是属于相应的术语总汇中的一个成分,不能脱离开与它有聚合关系的术语孤立地来研究,否则术语将失去意义。
  在语义方面,就术语与概念、术语与其指称对象之间的关系而言,术语同样存在不可忽视的特点。术语是表达概念并意指事物类别的,这使术语与非术语存在一个明显的不同,即术语要传达出概念的本质特征以及它在概念系统中的位置。同时,术语指称的事物通常与各种科学、技术、生产领域的活动有关。
  在语用方面,术语存在的特征就更值得注意。首先,术语须要有人的自觉干预,并且人还要持续地对术语进行标准化加工。其次,术语是认识的工具,它可以将现实模式化,将人在认识过程中形成的观念, 甚至是某些与意识形态有关的观念,强加在术语身上,社会政治词汇尤其如此(郑述谱 2005:140)。这一点与前面所谈及的符号所具备的三个特性之一,即社会习惯约定性相契合。对于符号学传统的三个研究方面,很早就有人提出了补充、修正意见。克劳斯主张,符号研究还应该增加另一个方面,这就是符号与事物之间的关系,他把它称做сигматика(Клаус 1967:17),是关于事物命名的理论,此处试译作命名学。有趣的是,当年恩格斯也注意到命名理论的这种用途。在他的《自然辩证法》中,恩格斯写道:“称名意义……在有机化学中,某一物体的意义,相应地,它的名称,已经不仅仅取决于它的成分,而是受制于它所在序列的地位。因此,如果我们认为,某一物体属于某一序列,它的名称就变得有碍理解,就应该用一个指出这个序列的名称取代”(Маркс К., Энгельс Ф. 1967:609)。可见,符号的命名和语义功能应该处在一定的相互关系中,并且它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个特殊的研究对象。
  符号与其意指的事物(所指)的联系与符号与事物的概念间的联系,这是完全非同质的东西。可能同时有几个概念,也就是有几个符号对应同一个事物。因此,克劳斯提出应该把符号区别成4个而不是三个研究方面,即应该增加命名学这个方面。сигматика就是研究符号与所反映客体之间关系的,符号代表所反映的客体。可以说,符号学的这4个方面的关系是紧密联系的:语义学和命名学是语构学的前提,而这三者又是语用学的前提。维护命名学是符号学的一个主要分支,同时也是为了证明主客体的辨证统一。克劳斯写道:“皮尔士作为符号学的奠基人,没有清晰地区分语言符号的代表功能和意义功能,因此把这门学科分为三个而不是4个主要分支。”(Клаус 1967:17)
  用符号学方法研究术语,不仅对术语学问题可以有更清醒的认识,同时也会进一步推进对符号学某些问题的认识。具体说来,仅从语构、语义、语用三个方面来考察符号的性质与特征是不够的。如果把符号与事物、符号与概念之间的关系也纳入符号学的研究中,就会使语境更加复杂。仅靠在句法方面对符号的功能特点进行分析,属于一种静态性质的观察。除上述三个方面之外,还应该再增加一个研究符号的产生与发展特点的方面。人们把这个方面称为演进学(эволютика),即研究符号的演变、进化,以揭示其发展趋势。研究符号的演进可以帮助我们对符号进行更准确的分类。可以看出,符号的演进也呈现出等级性。最早生成的符号大多是自然符号。接下来出现的可能是约定符号,这是经过专门约定,用来表达、保存与传递信息的符号;用作约定的符号最初可能是用来传递简单信息的形象符号。再接下来则可能是表征性的符号,表征符号在使用过程中可能逐渐演变为进一步抽象化的图形,如此等等。在语言中则可能体现为比喻与借代,前者依据的是从外部特征相似到内在特征相似,而后者仅靠相关性就可以发生。文字符号也是一样。从图画文字到象形文字的演变,可以看做从表征符号向抽象化发展的例子。
  就俄国术语学理论来说,经过大批学者几十年的辛勤耕耘,已经形成了一套具有较强解释能力的理论以及体现这一理论的一套术语系统。其中,像术语(термин)、术语变体(вариант термина)、类术语(терминоид)、前术语(предтермин)、术语成分(терминоэлемент)、术语化(терминологизация)、非术语化(детерминологизация)等概念,不仅在术语学的理论系统中居于核心地位,而且其理论辐射力与解释力也相当强。例如,“术语变体”的存在就反映出对术语的非唯一性的有条件的认可;“类术语”、“前术语”概念就是术语历史发展过程的反映,通过“术语化”与“非术语化”等概念就能看出非专业词汇与专业词汇间的相互转化现象。
  俄罗斯术语学学者格里尼奥夫认为,把符号学理论用于术语学研究,其研究不仅仅限于三个方面,而应该包括6个方面。命名学研究(术语)符号与事物之间的关系,语义学研究符号与概念间的关系,符形学研究符号的形式与结构,语构学研究语流中符号之间的关系,语用学研究符号的使用,演进学研究符号的产生与发展(Гринёв 1996:15)。
  应该看到,符号学方法用于术语学研究还仅仅是个开始,但俄罗斯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研究的方面从最初的三个增加到6个。可以说,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数量上的变化,而且在一定意义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它不仅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已有的术语学研究的某些结论,而且从新的视角拓宽并加深了对术语的研究。因此可以相信,符号学方法肯定会成为术语研究方面有广阔前景的方法。
  
  参考文献
  李幼蒸. 理论符号学导论[M].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9.
  刘 青. 科技术语的符号学诠释[J]. 科技术语研究, 2002(4).
  马壮寰. 语言符号的整体性——简论符号界定中的歧解[J]. 外语学刊, 2007(1).
  王铭玉. 谈语言符号学理论系统的建构[J]. 外语学刊, 2007(1).
  郑述谱. 俄罗斯当代术语学[M].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5.
  Morris, C. Logical Positivism, Pragmatism and Scientific Empirism[M]. P.: Herman, 1937.
  Гринёв С.В. Семиотическиеаспекты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я[J]. НТТ, 1996(2).
  Гринёв С.В. 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е: итогииперспективы[J]. 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е, 1994 (2,3).
  Клаус Г. Сила слова[M]. М., 1967.
  Лейчик В.М. Применениесистемногоподходадляанализа терминосистемы[A].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е ипрофессиональнаялингводидактика[C]. Вып.1.М., 1993.
  ЛейчикВ.,БесекирскаЛ. 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е: предмет, методы, структура [М]. Biatystok, 1998.
  Маркс К., Энгельс Ф. Соч. Т. 20[M].М., 1967.
  Татаринов В.А. История отечественного 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я[M]. Т.3.М.,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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