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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草根化现象中的身份-自我

作者:闫文君  来源:《符号与传媒》第7辑  浏览量:5370    2013-10-29 11:01:48

 

摘要:近年来,名人草根化成为一种引人注目的文化现象,这一趋势主要表现为名人构成的草根化与名人战略的草根化。现有的研究多关注其背后传媒环境的改变及文化的变迁,从宏观层面揭示文本的社会文化联系。本文则对其进行微观的打量,从个体对自我及身份的认同层面入手,以期生发出新的认识。   
 
   一、名人草根化趋势
本文中的“草根”,其实是一个外来词,因为在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中草根从未被用以比人,仅表示植物的一部分;而英文中的grass roots,却极少被用其字面含义,而是表示基层群众、普通人、社会地位较低的阶层之意,简言之,就是平民百姓。“草根”一词在中国的流行始于2005年。其时博客兴起,为平民提供了一个话语平台,选秀节目《超级女声》全民总动员也从旁推波助澜。因其生动形象,也因其与大众心理的贴合,“草根”一词迅速获得广泛的大众认同感,一时风行。草根文化的狂欢随着新浪网名人博客的开通遇到了挑战,于是,名人/草根这对连体婴儿也就应运而生。
甫一面世,名人/草根这一组合就成为大众传媒聚焦的对象,就在短短几年间,已成为一种席卷而来的传媒景观与文化潮流。网络、电视、报纸等各种媒体都将名人/草根作为一个词组来使用,名人派/草根派、名人博客/草根博客、名人文化/草根文化……数不胜数。在名人/草根的一系列文化现象中,名人草根化趋势最为引人注目,其表现主要有二:
1.名人构成的草根化。近年来,草根名人迅速崛起,成长为可与精英名人分庭抗礼的一支力量。李宇春,中国首位“民选”草根偶像,于2005年和2007年分别登上了《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和《时代周刊》(美国版)封面;2012年央视龙年春晚的宣传语就将“草根”与“大腕”、“偶像”相提并论,将草根达人作为吸引观众的一大卖点……
2.名人战略的草根化。一个百姓的声音很小,但亿万草根的声音汇聚成春雷。就连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都开始重视草根的意见,三番五次地与网友在线交流。对于其他名人来说,草根更是具有颠覆性的力量,它不仅能捧红无名小卒,也能在短短数日内将名人“棒杀”:章子怡陷入“诈捐门”而人气大损,郭德纲因一篇博文而导致“德云社”停业,全都是触怒了草根的后果。所以,名人纷纷制订出草根战略,以图拉近与草根的距离,打好名气保卫战。
名人草根化趋势通常被视为一种文化现象。现有的研究多从传媒环境的改变导致文化的变迁这一角度入手,一次再一次验证麦克卢汉的名言“媒介即信息”。这种研究当然有其深刻的意义,可以从宏观层面揭示文本的社会文化联系,横向可剖析传媒环境对中国社会阶层/群体构成的影响,纵向可厘清中国社会阶层/群体构成因话语权分配而造成的历史流变。不过,如果我们从微观层面来考察这一现象,会生发出一些新的认识。名人与草根可以看作两个不同的社会群体,但群体也是由个体组成的,而名人草根化这一潮流也是由具体的人物言行和事件等一点一滴汇集而成。所以,本文拟从个体出发,从个体对自我及身份的认同层面对其进行微观的打量。
                      二、草根明星——受众的自我认同
草根明星已成为名人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草根明星,包括两个含义:草根出身的明星;草根自主选出的明星。以往的名人,回望身后都有一长串或深或浅的脚印;草根明星则大多凭一个小小的契机迅速蹿红,甚至一夜成名。不过总结起来,渠道不外乎以下两种:电视选秀;网络扩散。可以点数下人气最为火爆的几位草根明星:李宇春,《超级女声》推出的中国首位“民选”超级偶像;芙蓉姐姐,因过于自信的言语与姿势而被围观的中国首位大众范围的网络红人;旭日阳刚,光膀子合唱的一首《春天里》触动万千网友;大衣哥,因20年如一日坚持梦想而终于从田间地头走向央视舞台的励志神话……
客观地说,李宇春的歌喉即便在超女中也未见得最出色;芙蓉姐姐的“S”造型与她标榜的妖媚性感丝毫也不沾边;旭日阳刚甚至有跑调的情况。但是,他们不仅都拥有众多粉丝,而且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了。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鉴赏力与判断力,也承认这些真相,那为什么他们还要一哄而上,捧红这些草根明星?如果从心理机制来分析,这一现象表现了受众的自我认同。
对于认同的看法历来比较一致,大都强调人在社会关系中的归属感,即要在他人或他物身上找到自我的存在感。大众对草根明星的追捧,正缘于在草根明星身上他们看到了自我,产生了认同感。正如一个“凉粉”为另一个“超级女生”张靓颖写的文章中所言:
从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写过如此多的文字,说过如此多的话,只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这种认同感可以说是大众义无反顾地支持草根明星的最大秘密。
关于自我,学界历来看法不一,其中罗杰斯(Carl Ransom Rogers)的自我概念( self-concept )说被广为接受。自我概念的具体内容则分歧不大,不外乎现实经验(物质所有、社会角色、个人特点等)和围绕经验所生发的关于自身的感觉与思考的集合。但是,对于其结构划分,不同的角度则有不同的分法。罗杰斯从自我实现的角度将其区分为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笔者认为,在草根明星崛起现象中,受众认同其实就是一种自我实现的变相投射过程。故而,下文拟从受众的理想自我认同与现实自我认同角度来分析这一现象。
1.理想自我认同。理想自我指个体所希望的自我形象,[1]即一个人自己想要成为的一个虚构的欲望主体。比如,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最高的赞美是“我想长成你那样”,表达了对自己容貌的不满,对他人容貌的欣赏;“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表达了对自身才华被压抑的不满,对金榜题名、事业成功的渴望。这属于对理想自我的认同,通常表现为“我们有某种愿望,自己难以实现,别人却做到了。于是,我们会喜欢他,仰慕他,因为‘他实现了我的梦想’”[2]。另外,由于在别人身上看到与自己相似的某种东西,而爱屋及乌地接受这个人,其实也是一种理想自我认同,因为那一拥有肯定令你颇感自豪。
很多人欣赏阳光、洒脱的气质,于是就接受了李宇春;一些人想拥有何洁的笑容,就喜欢上了何洁;这都是很自然的情况。而芙蓉姐姐和凤姐等看似没有任何讨喜之处,又是怎样引起了大众的理想自我认同?答案就是大众对表现欲与成名欲的认同。
表现欲是人类基本的欲望之一,人正是通过表现确立自己在社会中的存在感。儿童为获得肯定与表扬,会随心所欲地去表现,正是表现欲最初最单纯的体现。成名欲本来与表现欲类似,都是从他人眼中找到自我存在与自我价值。而中国人自古以来又特别重名,“留取丹心照汗青”、“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名垂青史”等都是证据,东晋大将桓温甚至发出“既不能流芳百世,亦不足复遗臭万载耶”的心声。如今对名声的追逐益发狂热,因为在这个时代名即意味着利。可以说,每个人都渴望表现,渴望成名,而且默认为了成名可以不择手段。那么,在这个网络时代,要想成名多的是手段,为什么绝大多数人还是在临渊羡鱼?一个网友如是说:
 
说实话,我也想出名。可我既没有芙蓉姐姐的“S”形腰,也没有天仙妹妹的清纯,更没有木子美的性开放,看来我只有选择裸奔了。我不止一次在想一个场景:我某一天脱光衣服,用红色彩笔在身上绘一只残缺不堪的地球,双手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地球在流血!”,然后在游人云集的万里长城上飞奔,那是何等的壮观。但事实上我永远也跨不出裸奔的第一步……[3]
 
可见,草根成名,“敢”字当先。可惜随着年龄与社会阅历的增长,我们所受的束缚越来越多:不够出色要有自知之明,有一定才能也应谦虚内敛等等。尽管表现的欲望没有熄灭,但却被条条框框压制着不敢抬头。而芙蓉姐姐和凤姐等人却能够冲破世俗规则,尽情地表现自己,不管不顾亿万双眼睛的围观与亿万张嘴的谩骂,他们的自由与勇气让无数人羡慕,甚至有网友由衷地称赞芙蓉姐姐是“不要脸的典范”。于是,在大众或遮掩或坦白的理想自我认同中,一个又一个草根英雄横空出世了。
2.现实自我认同。现实自我指个体知觉到的自我形象[4],即一个人从社会交往或自我观察思考中所感受到的自我存在。受众对草根明星的现实自我认同主要表现在身份认同层面。身份是现实自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面对一个符号文本时所扮演的一个人际角色或社会角色。在社会生活中往往是角色感指导我们的行动,所谓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因而身份的组成极为复杂,由其生发的认同感也多种多样:“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典型的地域认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一种境况认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对未得到性别认同的感慨……在诸多的身份认同中,群体认同是最可靠的,因为群体本身就是因群体成员共同的目标而建构的。草根明星获得广泛的支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受众的群体认同。
一直以来,中国的平民没有有意识地形成一个阶层, 并为改善自身的处境而进行过有组织的斗争或努力, 基本上处于‘自在’的状态, 这有别于在西方政治、社会学研究视野中屡屡提及的平民阶层[5]。而随着草根文化的深入人心,中国的平民不仅为自己另起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草根”,还使草根阶层由自在的阶层转变为一个自为的阶层。在这一过程中,群体认同意识功不可没。虽然草根阶层不像通常意义上的群体那样可以明确地区分出边界,确定成员,但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这一群体的范围之广与人数之多。原子化的个体却有着共同的生活体验,借助电子传媒这一平台便足以建构起一个想象中的群体。在“我爸是李刚”事件中,官二代是他者,非官二代便全是“我们”;在杭州“胡斌撞人案”中,富二代是他者,非富二代是“我们”;在“药八刀”案件中,以李玫瑾教授为代表的知识精英是他者,非精英是“我们”……正是在每个人一次次自觉的身份认同中,草根阶层完成了群体建构。
农民工组合“旭日阳刚”的走红带有鲜明的群体认同色彩。农民工刘刚与王旭翻唱《春天里》的一段视频被放到了网上,短短几个月时间被点击和转载千万次,感动了无数的网民,有网友评价:“一曲《春天里》,唱得中国泪流满面。”[6]平心而论,旭日阳刚的唱功并不深厚,远比不上原唱汪峰技巧娴熟;大家都承认是被歌词所打动,但事实上这首歌是于2005年面世的,而且其演唱者汪峰本就知名,但在其后的近5年时间内都未能将它唱红,直至遇到旭日阳刚。所以说,受众被打动并非完全因为歌词,而是因为旭日阳刚的农民工身份赋予了歌词新的意义,进而使受众产生了群体认同心理。
目前中国有1.5亿农民工,他们为了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在陌生的城市尝遍艰辛却依然找不到存在感与安全感。还有同样出身底层、漂泊异乡的几千万大学毕业生,经历着与农民工并无本质差异的命运。所以,正是旭日阳刚漂泊者的身份打动了同为漂泊者的网友,他们将之视为自己的“心声代言人”,“让他们感动的不只是几句歌词,也不只是‘旭日阳刚’沧桑嘶哑的歌喉,让他们流泪的,是那些始终无法被城市接纳的一代农民工的命运”[7]
              三、草根战略——自我稳定与自我位移
草根文化,在它身上用得最多的形容词曾经是“边缘化”、“非主流”等,但现在这些词已越来越不适用,因为它已成长为足堪与所谓的“主流文化”或称“精英文化”对抗的一股力量,就连官方意识形态与精英文化的最有力代言人“央视”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去俯就它。20112 10 日的《南方周末》解密了2011年央视春晚的幕后故事,头版的大标题便是《央视深深弯下腰,朝生活鞠了个躬》。2011年3月份两会期间,有记者指出,某些演艺界人士反对旭日阳刚、西单女孩等“不入流”的草根演员上央视春晚,就此问全国政协委员宋祖英的观点,宋祖英答道:“百姓喜欢他们,谁也拦不住。”[8]的确,草根文化已成为挡不住的春潮,在这种形势下,逆潮流而动实在是不智之举。于是,草根战略隆重登场。从符号学的观点来看,这是在身份-自我危机下所采取的自我位移行为。
“早在20世纪30年代,现代人就开始面临自我危机……当世界进入后现代文化,文化与价值观的多元使自我稳定更成了一种幻想。”[9]对于当代中国来说,本来就处于社会转型期,人们对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碰撞所引发的自我矛盾与冲突尚未及调整,又已置身于具有典型后现代特征的草根文化的浪潮中:谦虚内敛的堂训言犹在耳,个性张扬的西风已然满山满谷;八荣八耻的精神尚未参透,光荣与羞耻间的界限却已悄然消弭。角色的混乱导致自我的无所适从,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身份-自我危机。对名人来说,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媒体与大众的视线,使他们比起一般人更缺乏时间与私人空间进行自我调适,也就比普通人产生了更强烈的危机感。
名人危机包含两方面内容:作为社会成员的名人,在多元文化的冲击下,与其他人一起陷入的身份-自我危机;作为文化产业品牌的名人,遭遇到的可能对自身名声、形象、背后的产业链产生破坏性影响的危机。
 每个人都渴望自我能够相对稳定,特别是处于一种自己较为满意的状态时。名人自我的一部分——展现在公众面前的身份,如偶像身份、公共知识分子身份等,往往是他们努力的后果,是某种程度上愿望的达成。这种身份是名人期望稳定拥有的,没有人愿意从金字塔顶跌落,因为身份的巨大落差往往意味着自我的崩溃。但是,人是社会的人,在外界环境的激荡下,固守自我是行不通的,唯有调适自我才是正确选择。要稳定身份,就必须改变自我的其他方面。名人在稳定身份的目标下,往往采取向上位移的方式使自我适应环境的变化。
“向上的位移,使自我变成‘他人的自我’、‘主体间性的自我’、文化符号学的自我”[10]。意即自我应受社会意识形态的指挥,主动去适应社会的变化。在草根文化蔚为大观的当下,名人的向上位移是这样表现的:
第一,收起精英话语,展现草根精神。“老徐的博客”与“潘石屹的博客”的主人本是名人徐静蕾和潘石屹,但前者满目家长里短,细细碎碎,充满草根情怀;后者则常常追忆童年的苦难与创业的艰辛,充满了忆苦思甜的草根体验。
第二,淡化精英色彩,注重草根姿态。著名女演员姚晨学院出身,星途坦荡,2007年还获得了“福布斯中国名人颁奖礼最具潜力名人奖”。她却从不以精英自居,而是以草根的视角去看问题,发感慨,并且展示自己遭遇的与草根同样的生活困惑。这种草根姿态,使姚晨受到广大草根的拥护与喜爱,粉丝破千万,成为名副其实的“微博女王”。
第三,拒绝被精英化,保持草根本色。很多人认为,草根一旦成为明星,就自觉地脱离了草根阶层,而步入了精英群体。但事实上,许多草根明星却拒绝被精英化,始终保持着未成名前的草根特征。或许是因为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草根阶层才是自己赖以成长的土壤;也或许是出于一种自我稳定的心理需要。比如“大衣哥”朱之文,总是穿着一件军大衣南征北战地参加选秀,如果说原来是因为那件军大衣是他最好的衣服,但成名后他依然不脱下大衣就有另外的解释了:在2011年的《我要上春晚》第26期选拔赛中,他盔甲在身演绎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在应刘德华的要求换上大衣后,他说穿着演出服浑身别扭,还是穿着大衣自在,这明显是对自我稳定的追求;因为观众喜欢他穿着大衣的形象,为博得观众的支持他在演出时不得不经常身着大衣,则是一种向上的位移。
               四、草根面具——隐含作者的前台表现
隐含作者(implied author)是布斯(Wayne C. Booth)提出的概念,指作者在创作时,表现的往往并非真实的自我,而是经修饰的自我,这一修饰过的自我隐含在文本之中,指导着作品的书写。以元稹的作品为例,元稹的悼亡诗写得最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千百年来传唱不衰,但据后人考证,《会真记》中始乱终弃的张生是以元稹为原型的。可见元稹在创作时,将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形象加以掩饰,而虚构出一副情深意重的痴情形象作为隐含作者。
布斯的这一理论不仅具有文学批评价值,还具备社会文化价值。赵毅衡先生认为,这个概念可以扩大到所有的符号文本,这时候可以称作普遍隐含作者。[11]
结合荣格的“人格面具(persona)”理论能更好地理解隐含作者的社会学意义。“人格面具”又称“从众求同原型conformity archetype)”,指一个人为得到社会认同而展示的公众形象。公众形象与真实形象通常大不相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是每个人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表演。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多样,其中的主观原因是“作者为了获得社会群体对自己的认可,往往也会主动地以社会规范铸造自己的隐含作者形象”[12]  
名人在镁光灯前似乎无所遁形,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被发掘毕尽,但事实上,我们依然不可能看到他们真实的自我,而只能看到其戴了人格面具的隐含作者形象。明星赵薇是妇孺皆知的国民妹妹,可以说有电视处皆闻小燕子,且其一向以为人真诚坦率著称,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不可能透视出她全部的真实自我:“她有那样一个炽烈喧嚣的公众形象,可是只要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其实我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13]这位薇迷的话生动地道出了名人的公众形象与真实形象的分界。较之普通人,名人的隐含作者形象越发要经过精心打磨。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观众就是名人的衣食父母,所以名人必须使自己的公众形象投合观众需求。如此一来,名人纷纷向草根抛出橄榄枝之举就很好理解了,因为草根观念已深入人心,参与着社会意识形态的建构。
在等级观念鲜明的前草根文化时代,“高雅”的名人一定要与“粗鄙的”草根划清界限。优越的家庭出身、优雅的谈吐、华贵的衣着都能为其“名人范儿”加分;而出身市井或农村通常成为一生隐隐作痛的红字,甚至步步血泪的奋斗史也被视为成功路上不甚光彩的烙印。1995年央视春晚,郭达蔡明联袂出演小品《父亲》,出身农村、原名蔡桂花的歌星海伦小姐,在记者采访时谎称父亲是演员、母亲是作家,但来看她的农民大老粗父亲却无意间拆穿了她的谎言,其经纪人的话发人深省:“你说她是个农村丫头,这七八年不就白忙活了吗?”尽管小品的本意是教人不忘本,但却暗含了一种社会价值观:出身底层社会是可耻的。而在草根文化时代则完全不同了,如果有人炫耀自己的“上层社会”出身,往往会惹来恶意的围观,相反许多草根明星会有意提及自己的草根出身:农民、农民工、服务员、个体户等等。出身草根阶层俨然已成为一件可以坦然面对且带有隐隐荣光的事情。
当下的中国,媒体尽力迎合草根,政府不敢忽视草根,民众十有八九认为自己属于草根。因为意识到草根的力量已不可阻挡,绝大多数名人不约而同选择顺势而为,给自己戴上草根的面具。名人使自己表现出草根化的特征,即在展现社会化的自我。事实上做出草根姿态的名人未必真的愿意如此说话行事,但今时今日,草根即他们的保护色,草根化的隐含作者指导下的名人形象显然比真实的名人形象更受欢迎。因而,虽然做出草根姿态的名人是真实作者,但是,其背后的隐含作者更重要,决定着名人在公开场合的表现。
 
The Self-identity in the Grass-rooted Tendency of
 Celebrities
Yan Wenjun
Abstract: Celebrities are inclined to utilize grass-root structures and behaviors to catch the eyes of the populous, in recent years. Most of the existing research on this phenomenon pays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the change of the media environment and culture, and aims to reveal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connection with the text. In comparison, this article analyses the phenomenon from microcosmic aspect, self-identity, and seeks to promote new understanding of this phenomenon. 
Key words: celebrities; grass-rooted tendency; self-identity
 
作者简介:闫文君,四川大学符号学—传媒学研究所成员


[1]王敬欣:《人本主义人格理论中的“自我”观》[J],山西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01(02)。
[2]武志红:《解读“疯狂”——热点话题人物的心理分析》[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7:91—99。
[3]我是一条鱼:从草根到名人,到底有多远?[EB/OL]
http://tieba.baidu.com/f?kz=730761939。
[4]王敬欣:《人本主义人格理论中的“自我”观》[J],山西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01(02)。
[5]刘志权:《从“写平民”到“平民写”——试论20世纪末“平民文学”研究的新思路》[J],江苏社会科学,2007(06)。
[6]陆应铸:“旭日阳刚”一曲〈春天里〉走红背后的民意井喷[EB/OL],人民网-观点频道:http://opinion.people.com.cn/GB/13290621.html。
[7]陆应铸:“旭日阳刚”一曲〈春天里〉走红背后的民意井喷[EB/OL],人民网-观点频道:http://opinion.people.com.cn/GB/13290621.html。
[8]王铮:宋祖英支持旭日阳刚上春晚 建议导演多听民意[J],《京华时报》, 2011-3-7。
[9]赵毅衡:符号学原理与推演[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354。
 
[10] 同上,357。
[11] 同上,369。
[12]佘向军:“隐含作者”与艺术人格——对“隐含作者”的再认识[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4年(03)。
[13]我我:明明还爱她[EB/OL],网易娱乐论坛“薇妙薇俏版”: http://bbs.ent.163.com/bbs/zhaowei/1608127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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