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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丹评文一茗译《符号自我》

在《符号自我》一书中,就符号自我概念,作者诺伯特·威利吸收了两位重要学者乔治·赫伯特·米德和查尔斯·桑德斯·皮尔斯的理论,将米德的“主我—客我”和皮尔斯的“我—你”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皮尔斯—米德综合即“主我—你—客我”的“三边对话”,在时间上依序构筑了 “现在的自我”、“未来的自我”和“过去的自我”,并分别对应着皮尔斯符号学三分模式中的符号、解释项和客体。

邓丹评文一茗译《符号自我》

作者:邓丹  来源:符号学论坛  浏览量:1513    2020-09-14 17:19:04

 

邓丹评文一茗译《符号自我》

邓丹

书籍简介

书名:符号自我

作者:[诺伯特ž威利

译者:文一茗

出版社:四川教育出版社

自我意识向来被用来区分动物的智力进化程度,在研究自我意识中有一个经典的镜子实验,把一面镜子放在动物面前,看他们是否能意识到镜子中的对象不是一个陌生客体,而是一个自我的投射。这个测试由于无法覆盖没有视觉优势的动物而被质疑,人类幼儿就能明辨镜中的对象不是玩伴,也不全然是本真的自我,而是自我的镜面投射。无论物理投射是否存在,自我对话从不止歇。毫无疑问,人的自我意识非常丰富和强大。

自反性又称内心话语,是每个人建构自我的必要手段,镶嵌在人日常生活实践的随时随刻,不受任何时间空间限制,成为流动的不可见话语。如果把自我视作一个符号,那么就很有必要去探讨自我的解析成分和符号元素。在人类历史进程中,个体的平等和价值曾大肆被宗教和国家机器抹杀,文艺复兴带来了对人性的关注,但对自我的关注和尊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可否认的是,人的自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互联网时代,人的社交空间不断拓展,随着社交聊天应用和短视频应用的多维涌现,线上线下社交场景异质性特点突出,信息的不透明等因素使得不同板块社交空间的身份交错和呈现出现极大的差异性。网民角色混战的同时也不断见证各平台网络红人的崛起,Vlog遍地开花,似乎每个人都在记录着自我。在此背景下,符号自的研究我对于理解身份政治、个体建构、内心叙事具有极大的拓展意义。

在《符号自我》一书中,就符号自我概念,作者诺伯特·威利吸收了两位重要学者乔治ž赫伯特ž米德和查尔斯ž桑德斯ž皮尔斯的理论,将米德的“主我—客我”和皮尔斯的“我—你”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皮尔斯—米德综合即“主我—你—客我”的“三边对话”,在时间上依序构筑了 “现在的自我”、“未来的自我”和“过去的自我”,并分别对应着皮尔斯符号学三分模式中的符号、解释项和客体。自我这个符号也就在作者的抽丝剥茧下逐渐有了更清晰、完整的结构。“客我”作为过去的自我,承担的是被叙述者和听者的角色,“客我”承载了过去的记忆和实践且无法改变,“主我” 站在当下,是主要说话者,“主我”可以审视过去并常常将其说给“你”。“你”作为未来的自我,接受来自“主我”的话语,“你”承担地更多的是未来实践者的角色,随着时间线前行,“你”接近并挪位到当下,变成“主我”,并开始新一轮的发言,而之前的“主我”就顺着时间轴成为过去的“客我”了。“主我—你—客我”于是可以连贯阐释一个人的内心话语。“主我—你—客我”、“当下—未来—过去”、“符号—解释项—客体”,人不只是孤立地成为这三者中的任何一组,而是三者的结合,同时包含了其中的元素和这些元素间的关系。如果这个联结被某种心理矛盾打断或者出现了缺失,那么人必将走向自我的矛盾甚或毁灭。

威力的符号自我结构不仅可以用来分析内心话语,在有关自我建构和表征上同样也有适用意义。如果把“客我”延展到个体的过去经历,把握“你”的建构焦虑,那么当下“主我”的状态,或和谐或冲突,一切有关自我的矛盾就具有了合理的解释性。如果把“自我”的概念稍加扩大,用同样的方式也可以去阐释一个种族、一个社群的自我认识和自我表征,可以用来补充研究身份政治。

威利提倡三元结构的同时极力反对过度的“自我”向上还原和向下还原。向上还原将自我过度符号化放至社会组织和文化集体中,忽略了基因从而压缩了对人的定义,最终将导致个体自主性的缺失和被压抑,是对个体的否定。个体的成立确实源自社会互动,不存在完全脱离社会组织的独立个体,集体赋予了个体一些性质特征。但对集体表征的肯定不能否定前存在的个体表征。向下还原将自我放低到物理和生物层面则同样消解自我的身份,且易形成种族的不平等。这两种模式都无法应对身份政治中的复杂挑战,通过对比分析,作者批判了涂尔干的“一致性”、德里达的“文化还原”、维特根斯坦和拉康的互动自我,力证了“主我—你—客我”模式的适用性。

本书的第一章,作者对比了研究美国制宪议会成员的自我理论与实用主义者的自我理论,建立了自我概念的政治语境。前者采用的是官能心理学,暗含女人、黑人以及印第安人比白人男性低劣的认知主张。实用主义的自我理论构想出一种独立自主、自成一类的人,并在美国平民欲动和激进运动的呼声高涨时期重新定义美国民主。第二章阐述了皮尔斯和米德的“符号自我”并建立起作者的“皮尔斯—米德综合”模式。第三章系统比较了米德的“主我—客我”和皮尔斯的“我—你”双边对话,论证了作者提出的三边的内心对话恰是这两者的互补综合。第四章和第五章阐释了自反性、基于自反性的自我理论和基于个体内心的一致性和自我感觉,并创造了一个建立在米德的自反性、皮尔斯的解释项和涂尔干的一致性的个体内样式的综合之上的框架。六、七、八章的笔墨主要落在反对向上和向下的还原主义,指出两种还原的弱点和不可自释的矛盾。最后一章作者回到了第一章的主义,再次论述民主中的自我角色,得出全书的结论:在美国历史的和这个特殊时期,新实用主义的“皮尔斯—米德综合”比起过去美国的官能心理学、向上还原的新黑格尔主义、向下还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以及返还原主义的实用主义,尤其有价值。

诺伯特ž威利把对符号自我的阐释放到了一个交叉学科的范围,包括社会学、社会心理学和历史学,在书中综合运用了思想史和哲学史分析、理想化分类、元理论开拓、符号学阐释等方法,笔法稍显大开大合,但同时分析细致入微。书中章节分点明晰,紧紧围绕各研究学说的“自我”之争,重点落笔于政治涵义下经典实用主义在美国民主历史上的角色和理论涵义下自反性和一致性。虽有一些哲学概念不断迭出,但行文目的和章节总结非常清晰,并在涉及社会心理学部分予以生活化的例子说明,最后一章收笔总结,整体结构并非松散。

美国疫情防控不力过程中逐渐暴露了广泛存在的隐形种族不平等现象,黑人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黑人抗议示威活动久难平息,美国的民主陷入争议的漩涡,受到全球关注。在此语境下,民主更需要建立一种自我理论,可以用来解释平等、自由和自我的不可侵犯性,诺伯特ž威利这本24年前的著作也不失讨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