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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学第五次读书会综述

作者:张成华  来源:符号学论坛  浏览量:1494    2012-05-31 12:54:18

 

 文艺学第五次读书会综述
(2012年3月31日)
时间: 09:00——12:00
地点:文科楼二楼碉堡楼会议室
讨论书目:[德]卡西尔:《人论》
与会者:赵毅衡、冯宪光、马睿、唐小林、傅其林、博士生、硕士生
 
 
 
一、   关于《人论》的引言
本次读书会主要围绕着唐小林老师推荐的卡西尔的《人论》展开。读书会共分为两个部分:首先,唐小林老师和刘烨同学分别对卡西尔的《人论》做了不同的引言;接着,进入自由讨论环节,各位老师和同学踊跃讨论,发表精彩观点。
唐小林老师演讲的题目是《<人论>启示:关于人文科学的点滴思考》。唐老师首先对卡西尔《人论》中两个世界的划分做出了说明,指出卡西尔依据符号划分了人类世界和动物世界。唐老师以此为基点划分了可能世界与实在世界。以此为基础,唐老师对人文科学的建设作出了构想。他认为,人文科学研究的对象是可能世界,而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则是实在世界。人文科学处理符号事务,即处理“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不处理“符号”与“实在”的关系,即它不做“认识论”的事,只做“意义论”的事。亦即,它不解决“真”的问题——知与物是否符合的问题,只解决“真理”问题,即“真”之为“真”的道理,“真”成其所是的原因。
确定了人文科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准则之后,唐老师提出的是“降格”与“出格”的问题。所谓“降格”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理解:第一,对象降格为自然科学。纠缠于“知/物”。比如“讲话”。以“唯物”偷换“物”:生活成意识形态编织物,以降格方式回到符号事务:扭曲性混乱。第二,方法降格为自然科学的实证:悖论出现:貌似实证,实际回到“观念先行”。第三,观念降格为“材料出思想”:经验至上,经验主义获得正宗地位。当然,“降格”即是“出格”,“出格”即是“越位”。人文科学的“降格”式“越位”,是今天中国学界通病。原因之一可追溯到“五四”自然科学至上与自然科学作为元语言的形成。降格即不“到位”,今天中国学界远远未将研究和建构“可能性世界”作为人文科学之目标。
我们的文论要建构的就不是“认识论”而是“意义论。这就是我们的文论作为人文科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与自然科学的重要区别。卡西尔有一个模式,人通过创作符号,创造了一个文化世界。唐老师认为我们的文论建构也有一个路线,即:符号——结构——功能——交流。其中可能有若干中介。符号就是马克思《资本论》里说的“商品”,就是建构整个文论大厦的基石;结构实际上是意义产生的机制;功能是意义的具体形态,功能能沟通具体符号与一般符号世界;交流是意义的实现形态。文论建构方法,除了自然科学的“归纳法”——“根据实例和结论,推出规则”,“演绎法”——“根据实例和规则,推出结论”外,应大胆使用“试推法”——“根据规则和结论,推出实例”。“试推法”,是建构“可能世界”的根本方法论。
人文科学的意义是完全可以设想的,即:可以将“认识论”还给自然科学,将“意义论”请回人文科学。意义论人文科学之意义:建构可能的世界——理论的乌托邦。对人文科学作如此界定后,传统对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划分,将重新考虑。如果真正回到“意义论”,会发现解构者们所解构的东西,只不过是说出了人文科学的某些真相,尽玩些“伪命题”。或者说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人文科学创造的只不过是一个“可能的世界”,并非“真实世界”。进一步说证明了全部人文科学,相对于认识论之“真实”而言,或者由于权力、或者由于性别、或者由于特定的种族和意识形态等,尽在“撒谎”。
刘烨同学则是依据卡西尔的《人论》在细微处阐释自己的观点。刘烨同学演讲的题目是《符号的形态——晶体与桥梁:读卡西尔<人论>所想》。刘烨同学的讲演总共分为三个部分:首先,“人是什么”。卡西尔从文化中发现人。人是符号的动物,人创造符号,并用符号创造文化。第二,符号的形态与特点。卡西尔在《人论》中谈到符号的特征:普遍适用性、变化多端、确定性。第三,由符号形态的所想。美不是事物的一种直接属性,人类的心灵关照之后才产生于人类生活中。美,无疑是人的主体性的集中体现。正如符号所连接的两端,没有人的主体性参与的“主的真实”存在于符号的另一端,人永远无法触碰到。而美,则生成于人的世界又与真实相接触,美生成于符号中。
二、自由讨论环节
在自由讨论的环节中,各位老师和同学都积极参与讨论,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冯宪光老师指出,卡西尔不同凡响的地方就在于他把康德《纯粹理性批判》中认识如何可能的问题推演到新时代的研究当中,试图建立一个更为全面、科学的人文科学体系。卡西尔认为人是符号的动物。人的符号的文化活动有若干形态。在卡西尔这里,这些形态的第一种是神话,第二种是语言,第三种是宗教,第四种是艺术。当然还有科学等等。卡西尔的符号并不是一个抽象的东西,只是一个必然判断的前提。卡西尔写《人论》的时候,索绪尔的语言观念已经非常流行,当然,还有其他一些语言学、符号学大师。但卡西尔有自己的观点,卡西尔把神话看做朦胧的符号。因为是原始思维,因此一切都是模糊的。语言呢,则是概念的符号。而艺术呢,则是直觉的符号。卡西尔又把宗教成为情感的符号。卡西尔对符号的这种理解当然可以给我们的研究以借鉴意义。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主要探讨“认识如何可能”的问题,把哲学的研究还原到人的主体性上面,从主体的角度扩展了哲学的内涵和外延。当然,康德在逻辑学和伦理学中插入了审美这样一个问题,指出人有情感的需求。卡西尔受康德的影响,想要建立一种文化哲学,回答人在文化当中做什么。这可以看做理解卡西尔的一个重要视角。
赵毅衡老师接着唐小林老师和冯宪光老师的讨论继续深入,说明了卡西尔在符号学史上的地位问题,指出卡西尔在符号学史上不被承认的原因和复活卡西尔的意义。卡西尔在哲学史上的地位有一些问题,都不承认他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符号学也不承认卡西尔,认为卡西尔的方法缺乏可操作性,只是从大的哲学的角度来讲,不谈逻辑,不谈语言。现在的符号学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操作,就是提出的一些公式能在各个领域运用。刚刚唐老师和冯老师所做的工作就是复活卡西尔,这个工作非常有必要。因为符号学不能老沉浸于具体的操作,应该有大的哲学的眼光。现在的符号学从符形开始推进到符用,就是实际操作怎么样处理。一旦牵扯到人,一旦牵扯到文化,那么符号学就进入到符用学的领域。以前符号学被认为是符号学的垃圾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归结为符用学的范围,暂时不处理。现在符用学成为符号学最重要发挥的领域,而这个领域恐怕要把卡西尔重新带回来。
有些问题不是光靠逻辑就能解决的,而是要从符号学进入文化来解决。文化,我个人观念,就是一个社会所有相关活动的总集合、相关意义活动的总集合。如果确认这一点,我们就要回到卡西尔。卡西尔说,人是文化的人,文化的人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使用符号。
动物的符号和人的符号有一个根本的区别就是动物是不解释的,人是解释的。你可以把一条狗训练到听到枪声就跑,但是狗绝对不会偷跑。偷跑这个行为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人提供解释,提供解释也就提供了玩弄意义的可能。玩弄意义本身就是发展意义。偷跑这个行为不好,但是,我们具体处理各种不同的符号的时候,提供不同的解释是人的特征。所以,符号的意指不是客体,不是事实事件。符号的对象英文说是object,经常翻译成客体,实际上应该翻译成对象。因此,刚才这位同学说的就是一个符号必然有对象。但是符号不一定有对象,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傅其林老师指出,卡西尔在讨论符号时使用的是象征性这样一个词语,指出符号的象征性功能。这种功能性能使人改变自己的存在方式,使人能够向一个可能的世界敞开,于是就区别了动物。人最原初的存在,也就是我们的知觉,人理解世界的时候,这是卡西尔非常看重的一个问题。人理解世界的问题是实证主义、心理学都可以关注的问题。但是,卡西尔和实证主义论辩的时候提出来,人在进行感知的瞬间,我们的知觉、意识已经是被结构化了的。于是,我们根据感觉的元素、根据一种形式的力量建构起了我们的感觉印象、知觉印象,而不是像以前说的那样,我看到一个东西,就是我知觉看到的东西。我们面对世界的时候,有一个中介的力量。这个中介的力量就是一种结构的形式化力量,这种力量使我们建构起对世界的印象。所以,人在知觉的时候,就以一种符号性的存在面对世界。在这样一个基础上,卡西尔就建构起了人与动物相区别的基点,这就是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本质性普遍特征。卡西尔以此建构人的文化哲学的观念。傅老师也通过卡西尔的视角对文学艺术的特点做出了概括,尤其指出在艺术中,媒介与形式构成了特殊性的关系,这不同于科学。科学需要的是抽离,这样媒介性的东西就慢慢消失了。而艺术就不一样了,艺术本身的媒介性和形式的建构是联系在一起的。卡西尔的符号形式理论也是充满悖论的,因为卡西尔一直有一种观点,认为,我们人类的符号形式的不同领域遵循不同的文化逻辑的时候,它们之间没有对等性,有的时候纯粹是异质的,决不能找到一种统一的方法把不同领域的研究统一起来。但是卡西尔又试图把它们统一起来,就是符合功能的统一性。所以,卡西尔在这个方面仍然处于悖论性之中。,
马睿老师重新回到唐小林老师提出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研究对象的区别,认为这是非常有意义的话题。无论是从哲学的层面来讲,还是从经验的角度来看,自然科学都不只是研究实在世界,反而在很多时候都是在研究可能世界,同时自然科学也离不开符号。比如物理学、数学,在很多时候就涉及纯逻辑的推演,并建构了特有的符号系统。对于人类的精神探索、心灵成长而言,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界限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大,人文科学需要实证和逻辑,自然科学也需要想象力。可能是因为我们对汉语的“人文”一词的理解过于狭隘了,导致人文学者和自然科学学者自我设限,对专业以外的世界丧失求知欲和好奇心,这种态度其实一点也不具有“人文性”。在西方哲学史上,不少哲学家、艺术家同时也在自然科学方面有很高造诣。第二个问题,我们讨论“人是什么”,总是要是通过区别他者来确定。比如我们下这样一些定义“人是文化的动物”,“人是符号的动物”,就是把动物作为不能进行文化活动、符号活动的他者。那么,无论说是文化也好,符号也好,一个作用就是区别人与动物的不同,但另一个作用,文化和符号也是在掩饰人和动物的相同。区别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掩饰行为,掩饰是必要的,但掩饰也是需要反思的。区别和掩饰,都是文化背后的动机,文化作为人类发展出来的产物,实际上人类发展出来的任何东西,慢慢都会膨胀。就如脱缰野马那样,人们发现他们对自己发明出来的东西已经控制不住了,反过来会造成对人的压迫,也就是我们说的人的异化,或者就像西美尔所说的文化的悲剧性。从这里再回到“我们如何认识人文学科”这一问题,我们对人文学科的价值的理解,不是说仅仅要推崇文化,还要保持对文化的反思和批判。这就是说,需要有反对的声音,需要有反面的力量,来起制衡作用。因此人文学科本身还要担负这样一个功能,就是要揭示文化的负面性。
各位同学也积极的参与了讨论,并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胡易荣同学认为,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区分不是人文科学解不解决认识论和存在者的问题,而是它们以不同的方式来解决认识论的问题。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都是要解决认识论的,只是自然科学基于不同的本体论观念解决认识论。同时表示,任何一个单纯的命题都无法确切的完成人和动物的区别。饶广祥同学则对这次读书会涉及的问题进行了理清,指出:这次读书会的争论中涉及到四个方面的纠缠,即: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区分问题、进行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研究时使用的工具问题、工具对研究对象的影响问题和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解释性的问题。饶广祥同学理清不仅突出了此次读书会涉及的问题,同时也回到了唐小林老师最初提出的问题,突出了这次读书会的重要意义和价值。
正如赵毅衡老师所说的,这次读书会实际上宣布了卡西尔的“复活”。这种“复活”不仅使各位老师和同学仔细研究和思考了卡西尔的理论,而且使各位老师和同学重新认识到了卡西尔在符号学历史中的意义。通过积极热烈的讨论,又使这两方面的价值获得极大的突出。最终,读书会在积极热烈的争论中划上了完满的句号。
                                       (整理人:张成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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