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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电影《苏州河》的独特叙事策略

作者:陈静  来源:本站原创  浏览量:5592    2009-12-05 21:08:20

【摘要】2000年,影片《苏州河》在国外各大电影节获奖,同时,该片还入选了美国《时代》杂志当年的十佳影片。《苏州河》之所以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要归功于该片独特的叙事策略带给观众的震撼性审美效果。本文旨在立足于该片的这一特征,通过对更为接近电影本性的叙事意象、叙事视点、叙事主体、叙事结构等微观叙事要素进行简单剖析,探询影片所具备的特殊价值。

【关键词】电影叙事     叙事者    主体   
    
       电影叙事与文学叙事一样,同样有着浓郁的结构主义和符号学背景。
从美学形态上分析,文学和电影的叙事又有着惊人的相似性,电影和文学的相互影响是一个互动、互利的过程:一方面文学加速了电影的艺术化过程,另一方面电影也使文学的审美机制发生现代转型。在电影叙事模式与文学话语表达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互文性,比如电影和文学的主要叙事因素都包含着叙事主体、叙事客体和叙事手段这三个关键元素。
叙事是电影的生命,正如故事线索对于小说一样。当然,电影的叙事有其独特的一面。这种独特性是有电影的本质属性所决定的。
《苏州河》是娄烨在1999年拍摄的一部都市爱情片。就故事而言,《苏州河》并没有更为真实的改变和超越。故事就是一个关于爱情的传说故事发生在上海苏州河边。一个用摩托车替人送货的男人马达接下送接纯真少女牡丹的活。两人相处时,牡丹爱上马达,但就在她决定把终身托付给对方时,马达却财迷心窍的联合黑道朋友绑架了她,令牡丹心灰意冷跳进苏州河里。临跳前,牡丹丢下会变成美人鱼再寻马达的话。五年后,为自己行为懊悔不迭的马达疑惑牡丹又回来了,并开始四处找寻。当在某酒吧里看到扮美人鱼表演的美美时,马达认定她就是牡丹,然而美美其实不过是另一个与牡丹有着相同容貌的痴情女子而已。这个爱情故事与许多其它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一样,虽然具有爱的深与爱的痛但也简单平凡。然而,《苏州河》却以其独有的叙事策略给了我们完全不同的视角和审美上的超越。
一、独特的都市叙事意象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城市逐渐成为大部分导演摄影机中挥之不去的意象。五光十色的都市景观中,最为真实感性的城市生活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导演通过镜头执守着都市,用切身感受获得现代都市生活的光与影、声与色的真实感觉,捕捉现代都市瞬息性的现在时态的骚动不安的情绪,创作出具有“城市现实主义”品格的电影。
娄烨的《苏州河》不仅以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为背景,而且选
了这个繁华都市中最独特的一面来描写。它绕开了对上海恢弘的现代性的表述,没有去表现具有现代都市指征的摩天大楼,现代化机场和商场,,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流,都市的霓虹灯等。取而代之是把叙事的场景放在了废弃的大楼,陈旧的驳船和码头,残破的桥梁以及腐臭污浊的苏州河,破旧狭窄的街道,租住的阴暗民房等。就是这样的一些镜头在我们的眼前一一闪过,也为这个爱情故事的悲剧结束早早埋下了伏笔。
这种独特的“都市情结”式的叙事恰恰就是作者自身生存困境和焦虑的“自说自话”,同时也是其在审美发现上的独家艺术优势之所在。
二、巧妙的叙事结构
     《苏州河》采用了双重人物,双重叙事的结构策略。“我”(摄像师)和马达,美美和牡丹,这两组人物本身是同处于一个平行线之上。它们不同的是“我”始终隐匿在故事的背后,马达在感受着故事的进程;美美和牡丹是一个人的两种不同化身,都是现实的人物。“我”和美美的爱是对于马达和牡丹的爱的一种证明和对照。《苏州河》的开头就是“我”的摄像机的对于苏州河的拍摄。因为,苏州河是一个象征,一个视角。透过苏州河,我们可以见证爱情,见证人生,见证都市变迁,见证历史烟云,见证人间冷暖,见证小人物的悲喜,见证平凡事态……苏州河就是一种见证。这也是《苏州河》赋予苏州河的内涵和意义。“我”的晃动镜头的运用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一种命运的漂泊感,更给人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故事在“我”低沉平缓的叙述中展开,将“我”、叙述者、摄影机三者合一,巧妙的构成叙事的主观镜头,成为影片在叙事上最显著的特点。影片中的“我”是一个摄影师,“我”的眼睛就是摄象机镜头,但这个“我”始终不曾抛头露面,只是从叙述河流开始,然后叙述“我”的生活和工作,进而叙述发生在河边的凄美爱情。一方面,是牡丹和马达。牡丹深爱马达,但却因为马达利用她勒索父亲而绝望,跳入苏州河,并发誓要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他。但马达也爱着牡丹,一番波折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人间蒸发多年的牡丹,两人幸福饮酒,不料却中毒意外地死去,这是影片的主线。另一方面是叙述者和美美。美美在一间气氛暧昧的酒吧工作,工作很特别,每天扮演美人鱼在巨大的玻璃缸里游,她与叙述者相识相恋,在马达、牡丹死后,也从叙述者身边消失,这是影片的副线。在马达寻找牡丹的过程中,竟然遇到了和牡丹张像一模一样并“幻化为”美人鱼的美美。如此惊人的巧合是真是假?这使影片的性质近乎于一个童话,又充满了神秘的悬念感。于是美丽的人鱼童话就成了影片的中心线索,就将两条本不相交的爱情线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影片的双重叙事结构。
三、努力混淆虚幻与真实的叙事者
由于西方现代艺术理论的影响,当代中国电影人在坚持传统的“元叙事”的同时,开始借鉴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等理论来扩展自己的另类的叙事模式,促使了电影的鉴赏更加的多元,也为建立中国电影的独特叙事风格作出了有益的尝试。
叙事作品中的叙事者承担着讲故事的责任,他的讲述影响着故事的真实与虚幻。叙事者的这一特性使得电影可以产生虚构的真实与真实的虚拟两重艺术氛围,在真实与虚幻中,观众感知出电影的意味。
首先,周迅的一人分饰两角在视觉上就已经达到令人目眩神迷的效果。牡丹(周迅饰)和马达(贾宏声饰)的覃逢与殉情,真实得像是一场虚构的情节,牡丹“我要变成一条美人鱼回来找你”的戏言,竟成了一句山盟海誓。《苏州河》里,有着导演厚重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却是夹杂着真实与虚幻的变形,之所以有这样的艺术效果,其根本原因就是电影中那个自始至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摄影师“我”。
这个摄影师,是故事的讲述人,也就是叙事者,而导演却在形像上将其隐藏起来,使观众觉得自己在经历故事,甚至是自己在讲故事。电影中,“摄影师”甚至会直接启示观众,你(观众)就是讲故事的人,如他的旁白:“马达或许可以自编一个故事。”马达浪漫的爱情故事在摄影师的讲述下显得很真实,但是这个摄影师“我”却在电影里直言,那不过是“爱情故事里发生的情节在现实生活里”,营造出真实的虚拟气氛,观众在刻意制造的虚构的真实和真实的虚构的相互渗透中,产生知觉混淆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观众自己与叙事人也就经常混合在一起看故事,讲故事。
  《苏州河》的开头和结尾分别出现一段美美与“我”的重要对话,而两段对话内容几乎完全相同:
美美: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那样找我吗?
我:会啊。
美美:会吗?会一直找我吗?
我:会。
美美:会一直找到死吗?
我:会。
美美:你撒谎。
唯一的不同是美美在结尾时在“你撒谎”后加了一句: “像这样的事情,只有爱情故事里才会有。”这两段对话,特别是结尾处的对话,导演隐匿了电影的主要叙事者——摄影师“我”,巧妙地将“我”和观众同位化,观众不禁会产生视觉和知觉上的错乱,作为观众的“我”和影像中的叙事者“我”几可混淆,美美直视镜头——也就是直视“我”——咄咄逼人的质问和冰凉刺骨的回答,观众听了,会觉得是针对“我” (观众)而来。在此,这个虚构的故事,如此真实生动撞击观众内心的暗区,“我”究竟是马达,还是影像中的叙事者呢?而“我”又有没有直面爱情的勇气呢?
四、边缘人叙事主体
这里所谓的“边缘人”,是指我们视而不见的“城市边缘人”——小偷、妓女、同性恋者、下岗工人、地下摇滚歌手、无所事事的青年等表现对象。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尽管生活在城市却没有城里人的优越感;他们或是为了艰难生计奔忙的民工,或是心怀艺术梦想的毛头青年或是茫然游走于各类职业之间的无聊者,或是对社会和现实不满而被主流社会淘汰隔离的“另类“。他们与城市格格不入,似乎在城市边缘的一个角落里窥探着城市。
比如《苏州河》里的个体摄影师、送货员马达等等……他们都是生活在主流社会之外,不为主流承认,生活状态与生活方式具备诸多复杂性、特殊性。因此他们叛逆、抗拒正统的文化秩序和道德规范,做出违背社会道德标准的言行。同时,在他们的生活中也处处表现出漂泊无依、孤独苦闷的情绪和缺乏安全感。
像他们一样的边缘叙事主体更能够表现出个人命运的矛盾冲突,他们的迷茫、困惑和无可奈何也隐射了大多数生活在当代中国底层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形态,从一个更微观的角度反映出社会政治的大问题。
综上所述,正是有了难以捕捉的叙事者、都市化的叙事意象、双重的叙事结构和另类的叙事主体相结合才造就了《苏州河》独特的艺术魅力,打破了我们对传统电影叙事模式的想象,使观众更大胆的预设到叙事的情结中,在真实和虚幻中观察和思考,给看者留下更多的审美享受。因此,《苏州河》的独特的叙事策略是十分成功的,也让我们理解了叙事学在影视作品中的无可替代的作用,必将为今后的理论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参考文献:
1、 李显杰.电影叙事学:理论和实例[M].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

2、 周红,当代中国电影的另类叙事方式说略,电影文学 年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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