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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符号学专辑

作者:文一茗  来源:符号学论坛  浏览量:2241    2017-10-12 11:46:48

 

电影符号学专辑

主持人:文一茗

 

一部电影是整整一个意义世界。其示意规律对于观影者而言,必须是一个谜。就认知角度而言,电影是一种通过跨媒介叙述而传达给受众的视听艺术。由此,可将电影文本视作(针对受众而制作的)影像文本与声音文本的意义组合。

一方面,电影符号的发出主体以各种叙述技法迫使电影文本呈现一定的意义样态,从而引导接受主体(不经意间)朝一定的方向去感知文本。另一方面,观影者的每一次接收与理解,都体现出一种努力,即赋予之“意义”。一旦影片得以诞生,脱离了大影像师,进入受众的阐释视域,那么,延续电影文本生命力的接力棒,就交移给了接受主体:每一次“看电影”,都是对其进行激活与重构,而电影的“意义”,就在观影者的主观感知对客观文本的浸润之中,绵延不止。

根据皮尔斯的定义,符号是一种三元示意模式(triad)。一个符号由符号再现体(sign),符号所指涉的对象(object)以及在符号指涉过程中生产的意义解释项(interpretant)组成。作为符号的电影,也是由符号示意的三个方面组成。所以,电影符号学,致力于理解电影的示意和认知机制,就必须理解电影符号的三元模式。并由此深入电影符号中卷入的三重主体:作为符号再现体的叙述主体(电影文本);作为符号指涉对象的构建主体(电影叙述掩盖之下的话语所询唤的观众);以及作为符号解释项的释义主体(通过对电影的二次叙述,对电影形成元话语的阐释主体)。

落入符号学视域中的电影文本,依赖主体的欲望机制示意,以缺席的符号形式呈现自身,将主体包裹于丰富的感知形式之中。所以,电影文本的符号意义永远游走于叙述主体、话语主体和阐释主体之间。从影片的生产到消费,以及观众的参与,这其实是一个复杂的符号化过程,涉及到庞大而精密的意义机制。面对意识形态的建构,主体除了被动接受,也有自觉的理解。虽然电影文本是通过那个“幽灵似的不在场者”之视角得以呈现,但主体阐释意义的话语,会与文本形成某种游离于电影话语之外的关联,并因此对文本进行主动的过滤及塑形。

电影符号学家克里斯丁·麦茨(Christian Metz)将电影称为一个“想象的能指”(imaginary signifier),因为正是主体通过想象将之构建为一个能指,并在想象中集合了在场与缺席。这对符号接受者构成一个有趣的挑战:通过想象的认同将属于现实域的文本置入象征域的文化之中。所以,电影要求主体具备双重性的知识形式:我知道我正在感知某种想象之物,并且我知道我正在感知它。这是一种自我元意识的符号属性,使自我能在不同维度上同时延展,丰富自身。电影文本的最高层叙述主体——大影像师及其操控的叙述代理和叙述技巧——都旨在催生与之认同的观看主体,赋予其创造叙述而非只是接受叙述的错觉。电影文本的叙述展开,恰恰是在不同程度上抹去叙述痕迹的过程。不同的叙述痕迹反过来指向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叙述主体。电影文本的理想接收主体,是能与之认同的虚拟主体,它是既定的过去我,受辖于主流文化所管辖的象征域,必须使用社会一致性的再现话语,来消费这个符号文本。这也是电影缝合理论(suture)所说的话语构建主体。米勒(Jacques-Alain Miller)将这个过程视为当主体以一个符号(再现体)为由,将自身置入象征域,并借此获得意义。

但我们必须意识到,电影叙述所召唤的,是一种虚假的完满。电影叙述展开的动力,是基于缺失的主体欲望。电影符号以缺失形成一种“充实”,而正是如此,更加确证了那一缺失。其实,观众会发现:自己只是被授权去看碰巧属于另一人(且此人是缺席的)的目光所能企及的范围。这只不过是一种被规定的主体性。电影所依靠的,正是对其缺席对象的永无止境的追求。而电影的特殊之处在于一种尤其悬疑的欲望缺失。所以,电影示意完全取决于观看主体发现自身有所缺失时的那一刻所产生的不愉快。观众明白自己所缺失的,正是叙述主体所具备的。这种缺失感激起观众渴求看见更多的欲望。而观众被构建的主体性正体现于此:电影叙述向观众揭示得越多,这个在看的主体就愈发渴求叙述的慰藉——主体就越急于在电影叙述中寻找安慰。

任何一个主体都是多维、动态的过程中生成的自我形象。将通过言说过去、既定的自我形象,而投射于正在生成的未来我。所以,观众不仅是电影叙述及其掩盖的象征域接收主体,也可以是反观自身的阐释主体。符号的三分性为主体示意打开了一个无限可能的空间。作为一种表意方式,电影符号体现出主体意识将“电影”对象化的符号化过程,即如何将主体的意向性投射于其上(这里的意向性是主体意识与对象电影的关联所构成),从中构筑意义,使意义体现为电影的文本化,并获得阐释的诸方面。事实上,看电影是一种情感行为,也是一种认知行为,最后,它还是一种文本行为。与由消费过程中所引发的种种行为相连。看电影愈发成为一种自我构建与自我延展,以得到关于自我的幻觉。这便是看电影这一符号化过程中,所诞生的符号解释项。除此以外,还是一种关系行为,我们不得不构筑一种用以共享、交流的社交网络,与身份构建相关。选择一部影片,越来越成为一种归属的宣言。观众越来越有机会操纵他所消费的文本,不仅通过调整观看文本的条件,还通过介入其中的方式。

在这一期的“电影符号学”专栏中,我们可以看到,作为意义交流的电影符号如何在多维层面上,折射出诸方主体的示意能力。

卓雅《自由间接主体性的“流述”:帕索里尼电影符号学中的马克思主义思想》重新审视帕索里尼的《诗的电影》在语言哲学层面上的价值,该文详尽阐述帕索里尼提出的“流述”观,认为“自由间接主体”的声音是具有阶级性的,从而在电影叙述化过程中,再现导演与角色之间的阶级性。由“资产阶级精华人物”所导演的角色,是为了表达自我的虚无与迷茫。陈文斌《中国近年成长电影中的符号身份问题》,将反映成长变化的电影作为一种特别的文本类型,集中探讨其符号身份问题。从电影制作主体、接收主体及电影文本中的角色主体多方面分析不同自我如何在电影符号文本中实现欲望的消费与制造,从而揭露这一类型特征背后的身份焦虑现实。同理,胡一伟《模式与永恒:符号学视野下的当下类型电影的原理探析》梳理了“类型电影”这一概念的源起与发展,从符号学角度,剖析电影制作、电影市场及电影受众三方主体之间的交流,如何决定电影意义的走向。而黎世珍《电影伴随文本中的符号学探析》,则更进一步将电影文本的制作还原到整个社会文化元语言层面,通过分类、梳理电影中的伴随文本,提示观影者需将电影意义的接收与理解定位于全局广域的跨媒介叙述图谱之中。

吴迎君《微电影:一个问题漩涡的勘探》将微电影这一新兴文本类型视作典型的作者式文本,认为其美学精神是一种作者式影像的民间投射,开创了主体意识的世俗化写作模式,具有某种令人期待的积极性。刘利刚在《作为伪记录片的<黄金时代>:一个广义叙述学的反思》中辨析出一种更为复杂的作者投射模式,通过分析电影文本《黄金时代》中大影像师所布置的叙述主体身份,及其使用的文本边框,辨识出这部“伪记录片”意图定点与整体文本示意之间形成差距甚至悖论,从而背离了原著的示意效果。

张海燕《他者视域中的电影符号学:兼论洛特曼的电影语言观》强调,电影文本是一个开放的符号系统。电影符号学注重电影文本的意义交流和社会文化现实性。的确,主体在世的方式,便是使用符号进行示意与释义。在电影符号中,人的主体性成为一个平台,被视为示意能力之间意义循环的关联网。诚如马睿《影像的奥秘:让-吕克·戈达尔的“电影批评”》中,关注让-吕克·戈达尔作为影评家和导演的双重身份,让我们看到,他是如何“有意识”地运用电影语言来替代评论文字,从而于电影叙述化过程本身,传达电影的美学思考与社会文化批判。这提示我们,电影不仅是是批评的对象,而是批评的方式。

各家之言,犹如明镜。所折射的,既有电影符号文本的点、面,也有阐释群体借此展示的符号自我之话语能力。

 

文一茗:《电影符号中的主体三分性》

马睿:《影像的奥秘:让-吕克·戈达尔的电影批评

卓雅:《自由间接主体性的“流述”:帕索里尼电影符号学中的马克思主义思想》

陈文斌:《中国近年成长电影中的符号身份问题》

胡一伟:《模式与永恒:符号学视野下的当下类型电影的原理探析》

黎世珍,谭琼:《电影伴随文本中的符号学探析》

吴迎君:《微电影:一个问题漩涡的勘探》

刘利刚:《作为伪记录片的<黄金时代>:一个广义叙述学的反思》

张海燕:《他者视域中的电影符号学:兼论洛特曼的电影语言观》

贾佳:《电影对小说叙述时长的表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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