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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人》的叙述学分析

作者:刘晓洁  来源:网络转摘  浏览量:4309    2010-05-09 00:33:48

 

     摘要:《看不见的人》(1952)是美国自二战以来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之一,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在不断寻找身份中成长的黑人年轻。本文将专注于作品本身,从叙述学的角度去探讨作品,揭示作品内在结构的独到之处。第一人称叙述、人物思想的不同表达方式等叙事策略帮助主人公完成其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揭示小说是一部形式和内容完美结合的作品。
  关键词:《看不见的人》;第一人称叙述;人物思想的不同表达方式
  
  拉尔夫艾里森(1914-1994)的《看不见的人》自1952年出版以来就引起读者和评论家的关注,被认为是现代美国黑人生活的一部史诗,是二战以来最优秀的小说之一,并于次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看不见的人》记录了黑人在当代美国社会不断寻找自我身份的发展过程,从黑暗到光明、从无知到觉悟、从无形到有形的过程[1]本文将从第一人称叙述、人物思想的不同表达方式两个方面对小说进行叙述学分析,反映小说主人公对其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
  一、第一人称叙述
  叙述声音即叙述者(narrator)的声音;叙事眼光是指充当叙事视角的眼光,可以是叙述者的眼光,也可以是人物的眼光。法国叙述学家Genette(1980:186)在其《叙事话语》明确把叙述眼光(who sees)和叙述声音(who speaks)区别开来,采用了聚焦’(focalization)这一术语。申丹(1998228)在Genette区别的三种聚焦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了四种不同类型的聚焦模式:(1)零视角;(2)内视角(3)第一人称外视角(4)第三人称外视角。因此,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可以有两种不同的叙事眼光,即双重聚焦(dual focalization)一为叙述者目前追忆往事的眼光,另一为被追忆的过去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可体现出在不同时期对事件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不同认识程度,它们之间的对比常常是成熟与幼稚、了解事情的真相与被蒙在鼓里之间的对比。”[2]
  《看不见的人》采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方式,过去的the experiencing self)和现在的the narrating self)从不同的眼光讲述着同一个故事,不是以现在的我的眼光审视过去的我,主人公的成长在对比中被明确得叙述出来。随着情节的发展,过去的和现在的距离逐渐消失,在序言和尾声中融为一体。《看不见的人》由前言、正文、尾声组成,小说主要通过使用括号、时态的变化、指示词(deictic words)来体现现在的我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不同认识程度。
  (一)括号
  在追忆过去的事件时,叙述者会使用括号对发生的事件进行评论,让读者注意他已经从过去幼稚的年轻人成长为现在成熟理性的叙述者。在小说的第一章,中学刚毕业,叙述者为了在白人俱乐部演讲(谦卑是进步的秘诀)而违心参与黑人少年之间的格斗,爬过带电的摊子去抢钱币,为了使演讲继续他突下口里的血水。“So I gulped it down, blood, saliva and all, and continued. (What powers of endurance I had during those days! What enthusiasm! What a belief in the rightness of things!)”[3]括号中叙述者连续用了三个感叹句以及那些年抒发感慨,让读者感觉到叙述者与往事之间的时间距离,以及现在的叙述者不再像高中时候那样天真,以为谦卑地对待白人就可以获得平等对待。
  演讲后,主人公得到了白人给的一只公文包和一份大学通知书。当天夜里梦到了祖父带他去看马戏。醒了后耳朵里还响着老人的笑声。(这个梦多少年后还反复出现,所以总是记忆犹新,可是当时我不能洞悉其中含义。我首先得去上大学。)”[4]括号使叙述眼光从过去的一下子拉到现在的,表明现在的叙述者已经能明白那个梦的含义了,叙述者的认识能力较之过去大大提高了。
  (二)时态的变化
  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聚焦变化的方式就是从过去时到现在时的转变。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采用过去时,使用现在时表明从目前的眼光来看待往事。例如,主人公进入大学后,一次校长让他陪同一位白人董事参观学校,这位白人董事拿出自己女儿的照片给主人公看,并且告诉主人公能参加这所大学都归功于他的女儿。主人公描述了照片里的女子后,“ I looked upon the tinted miniature…I know now that it was the flowing costume of soft, flimsy material that made for the effect.”[5]句子中‘looked’表明叙述者是从过去的眼光叙述事件的,而之后插入了'I know now'现在时,表明主人公对同一事件过去和现在的不同感受,反映他的变化和成熟。
  主人公无意让这位白人董事了解了当地一户黑人农民家庭的乱伦关系,被开除出了大学,到纽约一家油漆厂工作,负伤后躺在医院,医生询问他的名字时, “ and it was as though someone inside of me tried to tell him to be silent…I shot to my feet and looked wildly around me and sat down and got up and down again very fast, remembering. I don't know why I did it…” [6]现在的对过去自己的行为提出了疑问,表明现在的我听到别人叫我的名字就不会有过去的反应了。
  (三)指示词
  在回顾性叙述中,出现那些天”(those days)“那些年”(those years)等指示词,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特有的双重聚焦体现的特别明显。主人公带白人董事来到黑人Jim Trueblood家前插入的一段话“I didn't understand in those pre-invisible days that their hate and mine, too, was charged with fear. How all of us at the college hated the black-belt people, the ‘peasants,’ during those days! ”[7] “那些天那些年都表示叙述者是从现在的眼光来看待过去的事情,并且发出感慨。现在的我不理解当初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和认识。通过这些指示词也反映了主人公从不成熟到成熟的变化过程。
  二、人物思想的不同表达方式
  在《看不见的人》中,主人公自我实现、自我认同的过程也是其思想斗争的过程,各种力量在其话语和思想中展开斗争。通过分析主人公话语和思想的不同表达方式,展现其如何实现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使读者更深刻体会主人公内心世界。
Cohn(1978:14)在其著作Transparent Minds中,提出在第三人称叙述中人物思想表达方式有三种:心理叙事、引用独白、叙述性独白。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中,由于叙述者和主人公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相当于第三人称的主人公和叙述者,由此Cohn提出在第一人称叙述中相应的三种思想表达方式:自我叙述(self-narration),自我引用独白(self-quoted monologue), 自我叙述性独白(self-narrated monologue)
  (一)自我叙述(Self-narration
  自我叙述通过使用概括(summary)、停顿(pause)、减速(slow-down)来表达人物思想,自我叙述能清楚表达人物混乱的思想,总结一段时间的心理状态。'现在的我'表达出了过去的我经历事件时知道但不知如何表达的思想。
  “In this brief moment of passage I became aware of the connection…If only he were not angry with me! If only he would give another chance!”[8]这是主人公带白人董事无意参观黑人生活区后回来路上的紧张心情。可想而知当时主人公害怕的心理状况,思想也是混乱的,这里现在的我概括了当时的心情,尤其是最后两句感叹句深刻表现出了主人公得罪白人的紧张状态。
  (二)自我引用独白
  自我引用独白是叙述者对过去的我内心思想的引用,采用我对我自己说…”插入语形式。这标志是必要的,因为现在的我的言语和自我引用独白都采用第一人称和现在时。“They were all transformed, like familiar people seen in a dream. Well, I thought, I'm different too, and they'll see it when the talk is finished and the action begins.”[9]这片段是主人公成为哈姆区发言人,在和同事工作时的内心想法。“I thought”清楚把事件的叙述和主人公的思想表达分开来。让读者也清楚知道这是过去的我当时经历事件时的思想,不是叙述者现在的想法。
   “So she doesn't think I'm black enough. What does she want, a black-face comedian? Who is she, anyway, Brother Jack's wife, his girl friend? Maybe she wants to see me sweat coal tar, ink, shoe polish, graphite. [9]当引导句我对我自己说…”形式去掉,会产生不确定感。在一次聚会上,白人女性Emma认为主人公还应该更黑点(a little blacker),在叙述当中插入的主人公的内心想法。没有“I thought”过去的我现在的我的想法交织在一起,最后达到一致,同时也容易使读者产生共鸣。
  (三)自我叙述性独白
  在西方文艺批评中用自由间接引语表达的思想被称为间接的内心独白indirect interior monologue)或叙述出来的独白(narrated monologue)’”[申丹340]本文将采用自由间接引语这个更常用的术语。自由间接引语在人称和时态上跟叙述描写一样,指示词也不变。
   I sat there a while, growing wilder and fighting against it. I couldn't
   leave and I had to keep contact in order to fight. But I would never
   be the same. Never. After tonight I wouldn't ever look the same, or feel
   the same. [10]
  上面片断是兄弟会成员Tod Clifton被枪杀后,主人公内心的独白。他决心改变,再也不会对兄弟会抱有天真的幻想。主人公的决心也使读者受到感染,自由间接引语形象生动地展现了主人公内心世界,增强了读者的同情感(empathy),对主人公内心成长过程有个更加明确的了解。
  自由间接引语保留了像今天”(today),“明天”(tomorrow)等指示词,缩短了读者对主人公经历过去事件的距离,例如下面的句子“For if I were successful tonight, I'd be on the road to something big” [11]
  《看不见的人》充分运用各种不同的叙事策略,帮助展现主人公从无知到觉悟、寻找身份的过程,是一部形式和内容完美结合的作品,体现了美国黑人文学的成熟发展,成为自二战以来最重要的美国小说之一。
  参考文献:
  [1] O'Malley, Robert. The Craft of Ralph Ellison. [M].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0]
  [2] 申丹《叙事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210
  [3][4][5][6][7][8][9][10][11][13][14][15][16][17][18] Ellison, Ralph. Invisible Man. [M].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Page30,3343,246,47,99,366303478335,3,4,6,14,580,581
  [19]Bal, Mieke. Narratology: Introduction to the Theory of Narrative. Trans. van Boheemen. Toronto: The University of Toronto University Press, 1997.
  [20]Cohn, Dorrit. Transparent Minds: Narrative Modes for Presenting Consciousness in Ficti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8.
  [21]Genette, Gérard. Narrative Discourse.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0.
  [22]Rimmon-Kenan, Shlomith. Narrative Fiction: Contemporary Poetics. 2nd ed. London: Methuen,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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