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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晶晶评方小莉《声音的权威:美国黑人女性小说的叙述策略研究》

作者:谭晶晶  来源:符号学论坛  浏览量:913    2022-01-08 14:49:55

 

谭晶晶评方小莉《声音的权威:美国黑人女性小说的叙述策略研究》

谭晶晶

20世纪,美国文学百花齐放,在小说、诗歌、戏剧方面等都取得了空前的成就。在这个时期,曾经在美国文学史处于边缘地位的少数族裔文学随着美国社会历史的变化逐渐向中心靠拢,走进了读者的视野,其中非裔美国文学占据着一席之地,而非裔女性文学作为极为重要的分支也开始被重视起来。至此,黑人女性小说家在美国文学界开始崭露头角。作者借助经典叙述学、后经典叙述学及巴赫金对话理论,通过研究小说文本中的叙述交流尝试探讨小说文本的意义生产理论,并借助此理论试图阐释黑人女性小说中声音权威的建构。

本书分为五章,分别讨论了小说中的声音、叙述策略和社会历史语境之间的变化关系。在第一章中,作者具体阐释了小说文本的意义生产理论,分析了文本内和文本外主要叙事要素之间的叙事交流关系。第二章主要从宏观上探讨了20世纪美国社会历史语境变化与黑人女性小说的叙述策略选择问题。在接下来的三个章节中,作者分别采用三种叙述交流模式对黑人女性小说家的作品进行阐释。这三种叙述交流模式分别是作者型叙述交流模式、个人型叙述交流模式以及集体型叙述交流模式。本文将从理论研究、叙述策略的选择以及声音与自我的建构这三个部分对此书进行评析。

一、理论研究:意义生产理论

“声音”是本书的关键词。每当提到声音,人们总是将声音与发出声音的主体相联系,从而声音也就渐渐成了声音主体的转喻:听到声音,就会联想到说话者。不仅如此,声音甚至成了发声主体的一个提喻,因为声音总是与话语联系在一起,只要有话语的地方就有声音,因此,声音代表了个人的观点或意见,是个人价值观的体现。小说作为一种新兴的文类,不遵守任何既有的规则,各种声音在小说文本中可以共存,声音所代表的价值体系、思想观念在小说文本中凸显出来。在小说中,叙事通常包含两个叙述化过程:信息发送者的叙述和信息接受者的叙述,也就是说,文本的叙事交流过程为:作者—文本—读者。但是,小说文本的意义生产不仅包括文本内各声音主体间的对话,也包括文本外各声音主体间的对话。因此,在较为完整的叙述交流过程中,除了人物、叙述者、受述者以外,还有包括读者,隐含作者和隐含读者,他们都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生产出自己的意义。通过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交流、相互斗争从而生产出文本的意义。

文本的意义生产涉及文本内外的各要素。文本外的作者、读者与社会历史语境的变化会影响作者的叙述策略选择,而作者叙述策略的选择变化又会导致文本内各要素之间的关系变化。根据20世纪黑人女性小说文本中叙述者与受述者的关系变化,结合社会历史语境及黑人女性小说文本的叙述特点,作者将黑人女性小说中的叙述交流模式划分为三类:作者型叙述交流模式、个人型叙述交流模式、集体型叙述交流模式。

二、叙述策略的选择

(一)模糊的面具—作者型叙述交流模式

20世纪70年代以前美国黑人女性作家大都一致采用这种叙述交流模式。作者型叙述交流模式主要由以下因素构成:作者—隐含作者—叙述者—人物—受述者—隐含读者—读者。在这个模式中,叙述者没有性别特征,叙述者没有等同于小说中的女性人物,那么黑人女性小说家就可以通过这种模糊性别权威的叙述模式来参与男性权威,通过对男性权威模式的挪用来“偷偷”建构自己女性的权威。

作者选取了赫斯顿的《他们眼望上苍》、马歇尔的《褐姑娘,褐砖房》以及莫里森的《所罗门之歌》作为研究对象,探讨黑人女性在这种模式下如何取得了声音的权威。《他们眼望上苍》写于一个男权占绝对优势地位的父权制社会,作为黑人女性作家,要想将自己的要传达的信息成功地传达给读者,就需要采用特殊的叙述策略,赫斯顿给予文本两个叙述者:一个是故事外叙述者的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即作者型叙述者;二是故事内叙述者,即珍妮这个人物。作者的研究重点从珍妮的成长故事转移到研究珍妮如何讲述故事。珍妮不断地讲述自己的故事以及在婚姻关系中掌握着话语权等等展现了黑人女性声音的力量。对于大众来说,一个性别模糊的第三人称全知叙述的声音在当时比黑人女性的声音更具有话语权威性。在小说《褐姑娘,褐砖房》中,马歇尔同样采用了无性别标志的作者型叙述交流模式,向我们讲述了黑人女性在私下的空间—厨房的掩护下,讨论政治、经济、战争、宗教等国家大事,甚至后来冒充男性身份及男性声音,暗自建构黑人女性自己的话语权威,最终从男性手中成功夺过发声的权利。在《所罗门之歌》中,莫里森同样也是让无性别标出的声音,表面讲述了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成长故事,事实上是用女性的视角叙述了家庭,定义了男性世界,用自己的声音重新阐释和书写历史,并且将历史传递给下一代,从而推动历史的发展,与下一代一起创作并书写新的历史。

(二)公开的声音—个人型叙述交流模式

20世纪70年代以后,随着外部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的变化,特别是女权运动、民权运动的发展,黑人女性不再需要戴着面具,不再局限于作者型叙述交流模式,而是开始用自己的声音讲述故事,开始采用个人型叙述交流模式。在个人型叙述交流模式中,叙述者是小说的主要人物,她致力于讲述自己的故事。

琼斯在《柯瑞格多拉》中开始让黑人女性用自己的声音来记录和见证历史,但是由于琼斯处在个人型叙述声音产生的初期,小说中的叙述者采取了讲述与展示并举的声音模式,讲述黑人女性尔莎•柯瑞格多拉从讲述她曾祖母和祖母的故事到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琼斯大多采用直接引语和对话的形式客观记录现实,增加了历史的可信度,从而建构了黑人女性声音的权威性。在《紫色》中,艾丽斯•沃克采取了不一样的叙述策略,让黑人女性在私下声音的掩护下,发出了公开的叙述声音。沃克采用书信的形式,同时删去传统书信体小说中男性书信编撰人,边缘化男性声音,将话语权和声音控制权转到了写信人西丽的手上,故事中任何人的声音都要经过西丽的声音过滤才能传达给读者。沃克完全将声音权利赋予了黑人女性,让她们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建构自己的权威。在《戴莎•罗丝》中,威廉姆斯将声音赋予一个女黑奴,让她用自己的声音公开讲述奴隶制时期她们自己的生活及自由的意义。用她的声音来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合法性以及真实性无可置疑。

(三)集体的故事—集体型叙述交流模式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非裔美国女性文学的发展,黑人女性形成了巨大的创作群体,在种族矛盾和性别矛盾激化的社会背景下,黑人女性开始从女性的视角重新认识黑人群体、美国社会以及世界这个大群体。需要指出的是,作者所说的集体型叙述交流模式是指该模式中的叙述者的叙述代表了某一群体的共同声音,或者说某一群体中的各种不同声音汇聚成为一个群体的故事。

作者将内勒的《布鲁斯特街的女人们》和《布鲁斯特街的男人们》合在一起阅读分析。在《布鲁斯特街的女人们》中女性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男性被边缘化,而在《布鲁斯特的男人们》中,黑人男性重新获得话语权,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内勒向我们展示无论哪方被赋予话语权都可能讲述不真实的故事,只有双方享有同等的话语权,互相交流,才能讲述出一个真实的故事,建立起一个彼此独立、平等又相互联系的空间。沃克在《殿堂》中通过叙述将空间压缩并置,将世界构成一个整体,同时她还将时间压缩并置,让过去和现在相互交织,模糊两者之间的界限,从而将人类历史也压缩成一个整体。在这个时间和空间的统一整体中,世界上的各种生物和平共存,构建了一个和谐的新世界。在莫里森的小说《天堂》中,叙述者将封闭的鲁比镇和开放的女修道院两个集体并置,向我们讲述了两个集体的故事。这两个集体并不是相互隔离、互不往来的,相反,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后,开放自由的女修道院唤醒了封闭传统的鲁比镇,鲁比镇不再是个只有一个声音做主,而是开始听到各种不同的声音。随着集体成员的增加,集体的历史不断得到重新阐释,整个集体的身份也不断被重新构建。

三、声音与自我建构

作者以“声音”为题眼,采用历时与共时相结合的方式,探讨了自20世纪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以来黑人女性小说家在不同的社会历史语境下如何选择了有效的叙述策略发出自己的声音。黑人女性的声音从私下转向公开,从“他”的面具后面走向公共视野下。她们逐渐可以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用自己的声音重新叙述新的历史,构建自己理想的世界。她们解构了过去的文学作品中那些黑人保姆、烈性子女人、性欲狂者和荡妇形象,建立起自尊自爱、独立自强、能干坚强的新时代女性形象,建构了黑人女性的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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