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美学系列:艺术的符号美学专辑
主持人 陆正兰
符号美学可以从广义狭义两个层面来理解。狭义的符号美学,即艺术符号美学。它是艺术的理论化研究,一种总结各类艺术体裁实践总规律的“艺术哲学”。但艺术哲学有很多学派,有很多传统,且各有不同的观点。比如“现象学美学”“存在论美学”“分析美学”,也有“中国传统美学”。“艺术符号美学”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用符号学的观点和方法对艺术作出哲学思考。
所谓广义符号美学,就是紧跟当代艺术实践,致力探讨艺术之边缘或者与艺术相关的泛艺术化的各种符号意义活动,它们可能是文化产业艺术,商品艺术,广告艺术、景观艺术,甚至抖音、短视屏等媒介化的大众艺术等各种有意义的符号文本及符号行为意义。
20世纪以来,先锋艺术与艺术产业从两端冲破了美学的传统范畴,艺术的外延边界取了新的实质性的扩展,艺术的光谱拉长,艺术的格局改变,出现了许多从传统美学看来非艺术的体裁,我们暂且将其成为“泛艺术”。这些泛艺术的理论基础在哪里?现有的美学理论阐释是否还依旧有效?因此,与其说广义符号美学是艺术符号美学的内部发展规律的推进,还不如说史新的语境,新的艺术实践新的美学理论的迫切呼唤。
本专辑汲取的论文主要集中于狭义的符号美学研究,即艺术符号美学的一些理论成果。尤其是中国学者对西方艺术符号美学思想的论述以及中国学者对艺术符号学理论尝试。下面希望陆续推出其他几个专辑:商品的符号美学专辑,媒介符号美学专辑,生态符号美学专辑,艺术产业符号美学专辑,中国传统符号美学专辑,等等。一起对符号美学展开相关讨论。
符号学即意义之学。符号是“被认为是携带意义的感知”。任何意义都必须由可感知的符号来承载、传播、解释,符号学就是研究意义的构造、传送、解释的学问。而艺术的本质特征,则落在艺术符号文本所携带的特殊意义上,换言之,艺术区别于人类文化中其他表意方式的特点,就只能在艺术的意义过程中寻找。因此,艺术符号美学,就是围绕“意义之维”,探究艺术这种独特的文化形式引发的意义过程:艺术意义的产生、艺术文本的意义构成、艺术意义的传播方式与社会功能以及作为艺术所期盼的特有效果。
关于符号美学,很多人都会追溯到以《形式与情感》著称的朗格的艺术符号意义理论。朗格的符号美学思想,不仅在20世纪中期成为“美国甚至西方社会占统治地位的美学理论”(美学家托玛士.门罗评论),她也是让中国学者最早了解“符号美学”的西方美学家。
然而,实际上,从符号学研究历史来看,黑格尔很早就关注过艺术的符号意义,其《美学》第二卷,开场标题就是“象征作为符号”,所谓“象征性”就是艺术的特殊符号品质。朗格的老师卡西尔,虽不以美学家自称,但其20世纪30年代的巨作《符号形式哲学》详细讨论了艺术。同时期的布拉格学派中,很多理论家就将艺术和符号学结合起来。像穆卡洛夫斯基的 “标准语言与诗歌语言”;“作为艺术符号的事实”,以及雅克布森 “语言学与诗学”以及其“主导”理论,尽管他们的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语言学上,但这些理论的应用面远远超出了语言领域,他们实际上都是艺术符号学的先导。上世纪50-60年代结构主义符号学热潮兴起,艺术符号学的阵地从语言学开始扩展。巴尔特的《图像修辞》《服饰体系》以及他晚年的有关摄影研究的《明室》等著作扩展到艺术文化领域;格雷马斯的文集《论意义》转向文本底层结构研究,至今活跃的“巴黎学派”成员,如封塔内依,高盖,埃诺等人的艺术研究中,格雷马斯的影响依然清晰可见。
艾柯是把符号学引向“后结构主义”的关键人,他的《符号学原理》为符号学的后结构主义阶段发展打开道路,中后期关于建筑、电影、音乐的论述构成了一个相当丰满的艺术符号学体系;法国后结构主义哲学家德勒兹,则从尼采哲学方向接近符号学艺术理论:《普鲁斯特与符号》,《电影I:动作-影像》与《电影II:时间-影像》,借艺术形式分析提出哲学思索;洛特曼等苏联文化符号学家,给艺术符号学重要推动,洛特曼的《文本与功能》,提出艺术是挽救文化增熵与热寂的重要因素。
关注艺术形式分析的夏皮罗,在其著作《艺术理论哲学:风格、技巧、社会》,用图像—符号理论,突破了形式主义的“无意义说”,建构了从再现艺术到抽象艺术在图像学的意义可理解性。意义哲学家古德曼的《艺术语言:通往符号理论的道路》对艺术符号文本的诸元素的分析极为细致;卡罗尔的《艺术哲学:当代导论》对所谓“分析美学”讨论鞭辟入里。从符号学角度重读艺术史的一些专家,如布列松,米克.巴尔等人。以“反符号学”姿势出现的埃尔金斯与伯恩,他们依然是艺术符号美学研究,只是专注于艺术符号文本中大量的非理性部分。
以上简单勾勒的艺术符号美学家,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纵观艺术符号美学百年历程,尽管论说理论纷呈,杂而散乱,但影响深远。我们从中可以了解国外艺术符号美学的理论动向,也有助于为建立中国特色的艺术符号美学理论体系提供对比参照。
论文链接:
陆正兰 赵毅衡:“超接触性”时代到来:文本主导更替与文化变迁
赵毅衡、罗贝贝:艺术意义中的三维配置: 符形、 符义、 符用